六十二

“瑤瑤，你知道嗎？在很早很早的時候，我就喜歡你了，我很感謝上天，讓我們相遇的時間從出生就開始了，沒有兜兜轉轉，沒有費勁周折，而是從一開始，就是對的那個人。”

“上學的時候，你總是比我聰明，學習比我認真，我喜歡看你認真做題的模樣，自信滿滿回答老師問題的模樣，你的任何一幀模樣都是我喜歡的，我很慶幸參與了你人生的每一個階段，不曾遺漏你人生的一點一滴。”

“我喜歡你，所以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，我寧願自己受傷流血，只要你平安無事就好。看見你奮不顧身擋在我面前的時候，我的心裏既感動，更多的是心疼和害怕，害怕瑤瑤你會受到傷害。”

“你總是對著外貌不自信，對著額頭上的疤自卑，可是你不知道，你所有的一切在我心裏，都是最好的，無可取代。我甚至害怕你會喜歡上別人，我也有我的不自信，而這一切都來自瑤瑤你。”

“當我第一次聽到你也是一直喜歡我的時候，我的心簡直激動地都快要跳出來了。雖然我總是認為你的身邊會一直且一定是我，但在沒有得到你的親口認證之前，我的心裏還是有諸多忐忑的。”

“我很高興我們自相識就一直在一起，沒有辜負和浪費任何的時間。縱然現在老天對你如此的殘忍，我也還是心懷感激，感激瑤瑤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裏，一直都在，從未離開。”

秦湛對我說了很多很多的話，仿佛是要將我們下半輩子之間的話全部說完。他握著我的手，說話時語氣平靜，滾熱的淚水卻不知覺地滴落在我的手背上。

病床上的我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，藏在呼吸機下面的呼吸漸漸變得緩慢，若有如無，心電圖上的曲線也漸漸往直線的方向變化。  守在門外的爸爸媽媽和秦叔叔魏阿姨等人已然崩潰。

“睡吧。睡吧。”那個聲音還在繼續誘惑著我，而我也無法抗拒地隨著它指引的方向，朝著更黑暗的地方跑去，一切即將吞沒我。

“停下！”有個小小輕輕的聲音忽然說。我楞了一下，腳步也隨之遲疑了一下。

“睡吧。睡吧。”誘惑的聲音繼續響起，我渾渾噩噩地又隨著它往黑暗走去。

“停下！快停下！”剛剛的聲音又響起，這次的語氣卻多了一絲堅定，聲音也比剛剛大了一些。

我再次楞住，直接停下了腳步。

“睡吧，睡吧。”誘惑的聲音也加大了音量，加快了語速，不斷催促著我。我站在黑暗中，茫然不知該往何處去。

“瑤瑤。”一聲呼喚忽然傳來，很熟悉很熟悉，卻怎麽也想不起在哪裏聽過，只是心底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，很難過，難過到心臟劇烈地疼痛著。

前方忽然出現了一絲光亮，在重重的黑暗中撕破一道小小的口子透進來。周圍的黑暗見狀，立即化身無數的妖魔鬼怪圍攻上去，想要將它徹底湮沒。但那絲光亮卻倔強地，在一眾黑暗的圍攻下依舊閃著光點，始終不滅。

我仿佛得到指引一般，毅然朝著那絲光亮的方向走去，任憑身後那個誘惑的聲音如何嘶喊狂吼，我始終都沒有再回頭。

心電圖上的指示線“嘀”了一聲後，變成了直線，與此同時，呼吸機下的我也在這一刻停止了呼吸，一切塵埃落定。

媽媽直接昏死，魏阿姨也承受不住打擊，暈倒在秦叔叔懷裏。爸爸和秦叔叔這兩個八尺男兒，也在這一刻淚如雨下，泣不成聲。

“瑤瑤。”秦湛叫了我一聲，面如死灰，眼神再無光彩。

“唉，節哀順變！”孔醫生長嘆一聲，眼圈兒泛紅地走出重癥監護室。餘亮亮沒有時間悲傷，他忙著給暈厥的媽媽和魏阿姨醫治。所有人都沈浸在悲傷裏，沒有人發現，在看不見的空間裏，死神居高臨下地默默註視著這一切，然後轉身離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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